在我所居住的城市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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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有兩座大型醫療機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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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附近有好幾間安養院。前不久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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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間安養院上了社會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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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位因中風居住在安養中心的男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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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獨自搭公車到城市另一端的大樓頂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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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看完報導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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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內心有些傷感,心想:既然可以搭公車應是行動尚可,他有去醫院做復健尋求協助嗎?在復健教室,有不少人雙腳不能動,雙手不能舉,仍努力地為自己奮鬥。即使颳風下雨,仍有坐著輪椅、穿著輕便雨衣的勇士們,努力地滾動著輪圈做復健。
六年前陪婆婆復健時,也曾覺得教室是一個堆滿愁苦的地方,但我更驚訝這些學歷頗高的年輕老師們,能夠這麼有耐心地照顧病人。老師告訴我一個故事,醫院收了一位病人,從南部來台北工作,年輕、未婚、獨居,努力工作卻忽略了身體,一早醒來竟發現身體癱軟不能行動,只能在床上聽同事在門口按門鈴,電話不停地響著。最後南部的母親覺得不對勁,北上破門,但已錯過了黃金治療的時間。
老師微笑地說:「在醫院工作了這麼久的時間,深刻體會人生無常,慶幸身體健康之餘,更要珍惜人和人之間的相處,樂觀、認真地過日子!讓這些病友們早日恢復健康,就是我努力工作的最大力量了!」
一日來了一位新的病友,看護和老師費了一番工夫才讓她站上練習支撐的站板。其他病友對我說,這位小姐因生產過程太長,造成缺氧性腦病變,孩子沒了,自己也因腦傷而意識不清、肢體癱瘓。我為年輕的她感到難過,這時卻發現她似乎很努力想把頭抬起來,睜開眼睛,嘴角一直動著,像是想把流出來的口水吸進去。我驚覺,她知道我們在討論她的病情。誰說腦傷的病人意識不清?我羞愧不已,自責地低著頭對她說:「對不起,對不起!」也警惕自己,每位病人都有自尊,都要尊重。
復健的病人中,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白髮阿嬤,兩位女兒每周三次越過市中心到城市的另一端,帶她做復健。女兒們為了訓練母親走路,想盡各種方法,有次拉著她的手,要練習行走,但無論如何勸說,她就是不願意邁開步伐。只見她女兒拿起一張千元鈔票塞在自己的夾腳拖上說:「母啊!妳看,土腳有一千塊!」結果她為了要撿錢,竟隨著女兒後退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邁進,女兒笑著對我們說:「無法度,阮阿母就是愛錢!」
陪婆婆做復健已六年,看到了許多故事,也目睹生命的堅韌和親情的偉大。
我曾見過因車禍而全身癱瘓的年輕人,在持續復健和醫療後,竟能繞著教室行走。我也看過因工傷雙腳癱瘓的中年爸爸,持續不斷地來醫院復健好多年,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走路了,但知道持續的運動能加速身體機能回復,延緩老化。他告訴我,他不想現在就要靠兒女,「我還年輕呢!」
教室裡總是熱鬧,走廊上常有腦麻症的兒童,跌跌撞撞地學走路,或是身上背戴著助行器,小心翼翼踏著步伐。
治療教室裡,每位病友都努力地揮動不靈活的肢體,努力地學習如何支撐身體,站起來。
坐在教室裡,我被這股氣氛深深感動,那是一種向上的力量,驅使著我往前看,忘卻悲傷,讓我情不自禁地,想為努力的大家鼓掌加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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