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小姐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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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在咱們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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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們如此叫牠。牠是我們家的「黃花」老小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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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日前將牠的狗齡換算成人類年齡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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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發現牠已65歲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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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對馬爾濟斯來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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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算老吧!
牠從小就有媽媽寵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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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個性驕縱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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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們也曾試著修正牠的性格,但牠仗著媽媽的寵愛,成效不彰。現在牠都這把歲數,要改變性格更是不可能了。
牠打從襁褓時期便來到我家,從小被寶貝著,轉眼成了老小姐。牠看著家裡的哥哥姊姊們結婚、生子、搬遷,這十幾年就在牠眼前過了,現在還陪著牠的,就是和牠年紀相仿的媽媽及老房子。媽媽有糖尿病、關節炎,天氣冷時常背痛、膝蓋痛,還得伺候著老小姐。
牠挑嘴,不愛罐頭和乾糧,只吃滷雞腿或熬煮的排骨,即使醫生再三交代飲食要健康,但牠寧願忍受飢餓抵抗醫囑。媽媽是個心軟的人,總會在第二餐就投降,牠能活到現在,我們都感謝老天爺的大恩大德。
老小姐牙已沒剩多少,媽媽得把肉塊撕成肉絲方便牠吃。視力差,右後腿也有點跛,散步時常吵著讓媽媽抱,媽媽雖然會嘟噥個幾句,倒也耐心陪著。功能尚可的,就只剩鼻子和腦子,還能靠嗅覺分辨來人,已是大幸。
爸爸走得早,遺憾沒能陪媽媽到老,老小姐出現得剛好,像是爸爸走後在天上送給媽媽的禮物,安排牠排解媽媽的寂寞。牠用好長的時間傾聽和感受媽媽在生活裡喜怒哀樂,陪伴她走過許多低潮,做兒女沒能做到的,牠都代我們做到了。
老小姐一生安分地守著家、守著漸老的媽媽,媽媽有時甚至自我解嘲說,她的老伴就是這位老小姐。做女兒的我聽了不免一陣酸楚,鼻酸的是她這些年來沒人相伴,心酸的是我們走不進她心裡。我有時不禁猜想她是否也有這樣的感嘆:生了三個女兒,沒有一個可以說說心底話。
有時我們也想給媽媽一些關心和溫暖,但往往沒能奏效,反倒外頭抱回來的「老么」,明顯成了最大的安慰。看著老態龍鍾的老小姐,想到不知牠還有多少年能陪伴媽媽時,心裡不免感到難過,原來不止媽媽依賴牠,連我們也不知不覺地依賴起牠了。
最近老小姐肚子上長了顆瘤,和醫生討論的結果:老小姐的年紀禁不起手術折騰,就與它共存吧!之後,和媽媽聊到未來生活裡或許會沒老小姐的陪伴,她說:「人生無常,說不定是我先走……」我忍住難過,趕緊打岔沒讓她往下說。
那夜難眠,感覺到生命的存在有時是那麼沉那麼重,原來我對母親的愛也是那麼深那麼濃。,